問情何寄

紫嫣 (amei0228@ms26.hinet.net)


第九章

      整座杭州城罩著一片黑,夜深人靜一陣祥和,打更聲響起,更夫今晚喝了點小酒,走路有點兒歪歪斜斜,但神智仍算清醒,突然一抹亮紫色畫過天邊,為這昏暗的夜裡增添一筆精彩,像鳥兒一般輕盈的身影在屋頂上四處飛躍,無人知曉這有何意義,瞬時紫影兒消失了,又恢復成過往一般寧靜,更夫他看到了,但他認為是自個兒喝醉酒看走了眼,沒去在意。
  
    隔日早晨,只見縣衙門口聚集了一群民眾,大家都在竊竊私語,探討案情呢!就在此時縣衙的門開了,縣大人,師爺和幾位衙役走了出來,而師爺看了地上一眼,就在縣大人耳邊說了幾句,隨即開口「各位,各位,稍安勿躁,請聽我家大人說清楚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。」師爺搖了搖手中的羽扇,對縣大人拱了拱手「請大人?」

    「關於這次的命案,本府已經掌握有利的線索了,此案尚在追查當中,請各位不用擔心!」說完,便大手一揮,幾位衙役就抬著停放在縣衙門口的屍體進去了,而縣大人和師爺隨後也進去了。

    「什麼嘛!每次都這麼說?」一人發出不滿之聲。

    「這已經是本月第四起命案了,而且每位死者死法都相同。」圍觀百姓說著。

    「對啊!現在整個杭州城都人心惶惶,縣大人還不趕快偵辦此案。」又一名看不過去的民眾說著。

    「哎!這下一個不知又輪到誰了。」此話出口,周遭的人都嘆聲連連,哀聲四起。
此時一名衙役受命出來趕走圍觀民眾「去去去,沒啥好看的,走走走?」
 
     鐵衣正帶著莫憂在街上逛逛,沒想到卻遇上一群人圍聚衙門,莫憂好奇心作崇想過去看看發生了何事,鐵衣只好陪著她去,走著走著只見人群漸漸散去,莫憂快步走上前去,拉住一名老婦「請問大娘,剛才這兒發生了什麼事啊?」

    「小姑娘看妳的樣子,一定不是本地人吧!」這位大娘看了看莫憂一眼。

    「是啊!大娘我剛到杭州來。」莫憂的好奇心越來越濃厚了。

    「哎!就在一個月前,有個外地來的小姑娘到這兒尋親,歲數就和妳差不多大,好不容易找到了親人,卻被發現隔天早上死在自己的床上,而且死狀詭異,經提報縣衙辦理,仵作卻找不出死因呢!真是奇怪啊!」大娘淘淘不絕的說著「就在那個小姑娘死後沒幾天,又傳出依翠樓中有個姑娘死了,而且和前個小姑娘的死狀是一樣呢!從第一件案子發生後到現在這麼算算已經死了四個人了,縣衙卻查不出頭緒來,真是讓人害怕啊!」大娘說到最後臉色發白了「妳這麼個漂亮的小姑娘出門要小心點兒啊!不說了,我趕著買菜呢!」說完,便匆匆忙忙的走了。

    「謝謝大娘的關心,我會記住的。」莫憂看著大娘離去的背影發怔。

    鐵衣看著莫憂發怔的模樣,便走上前去拍拍她的肩膀「怎麼了,在想什麼啊?」

    莫憂回頭看看鐵衣,眼中有一抹哀傷「沒什麼。」

    「啍!我有看到那個兇手喔!怎麼你們都不相信呢!」一名喝了酒的男子搖晃不穩的走在街上,手上還拿著酒瓶呢!行經莫憂身旁時撞了她一下,讓莫憂差點兒跌倒,是鐵衣即時扶住才沒事,路人指指點點的,對於他所說的話無人相信,一會兒那個醉漢就躺在路邊喃喃自語,大伙兒一哄而散沒人再去理他,莫憂見狀走過去想扶起他,不過被鐵衣給拉住了「看他這副模樣,八成不是個好人,別理他了我們走。」就要拉著莫憂離開,但莫憂不願,掙脫了鐵衣的手「可是他好可憐,又喝醉倒在路邊,如果我們不理他,我心裡過意不去的。」看著莫憂堅持的模樣,鐵衣只得由著她去了,莫憂走近那個人蹲在他身旁開口詢問「老伯,你沒事吧?你住哪兒?我送你回去好嗎?」

    那個喝醉的老人,微醺抬頭看著莫憂「小姑娘還是妳好,謝謝妳呦!看在妳對我這麼好的份上,我告訴妳一個祕密喔!我知道近日來兇案的兇手是誰喔!」說著又拿起酒瓶喝了口酒「昨晚我看到那個兇手了,全身紫色的服飾,在天上飛來飛去的。」莫憂聽著不住的搖頭,吃力的將老伯扶起,鐵衣不忍莫憂這麼辛苦便接過老伯「好了,我們在客棧安排個房間,這就成了。」便和莫憂扶著老伯走進客棧安置妥當,一會兒莫憂摘下手上的玉鐲子放在那位老伯的枕邊,鐵衣看著莫憂的動作嚇了一跳,開口問道「莫憂…」莫憂連忙要鐵衣別出聲,跟著便拉著鐵衣走出房門,爾後探頭望了望裡房裡的情況「我看那位老伯怪可憐的,錢財是身外物啊!就幫幫他吧!」鐵衣聞言只能笑著搖搖頭了,走出客棧後莫憂因方才的活動,臉兒紅噗噗「我們回去吧!」

    「不逛了?我看妳這些天都悶悶不樂,所以才想帶妳出來逛逛,怎麼走不了多久就累了。」鐵衣摸摸莫憂的頭,疼愛的看著她。

    看著鐵衣的真誠,莫憂也不忍拒絕「我不累,我是怕你累了,要不我們再逛一會兒吧!」說著,兩人便走遍杭州的街頭,等到回到農舍已日下西山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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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在農舍的廚房中,有著忙碌的身影交織著飯菜香,不一會兒,一道道美味佳餚已端上桌了。

    「嗯!好香喔!我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。」說著,常伯就偷偷的挾了塊肉塞進嘴裡,常嫂又端了道清蒸魚出來,常伯看了趕緊將肉給吞下去,卻因為太燙了,而使嘴唇舌頭都紅腫,疼的常伯哇哇叫呢!

    「老頭兒,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貪吃。」常嫂唸唸自個兒的老公,卻也心疼。

    「老伴啊!我以後不敢了。」常伯得到了這次教訓,也不敢再偷吃了,免得偷雞不著蝕把米,給燙傷嘴了。

    而鐵衣和莫憂在一旁看著這對老夫婦鬥嘴,也笑開了「呵?常伯,我等會兒拿瓶藥給你擦擦就不疼了。」

    「莫憂,妳的手藝可真好啊!」常伯雖給燙傷了嘴,看著一桌的美食也是忍著痛吃了起來。

    「是啊!既出得廳堂又入得廚房,將來那個娶了妳可真幸運,呵呵呵?」常嫂說著眼光就飄向鐵衣,鐵衣覺得渾身不自在尷尬的笑了笑。

    看著鐵衣的窘態,莫憂趕緊出聲為他解危「如果常伯和常嫂喜歡莫憂做的菜,以後莫憂常做給你們吃,大家吃飯吧!菜冷了就不好吃了。」大伙兒就在這樣熱鬧的氣氛下吃完這餐。
 
     晚飯過後,鐵衣和莫憂讓常伯夫婦給推出門,要他們出去散散步,看著常伯夫婦熱心的模樣,鐵衣和莫憂只好笑著一起出去走走囉?

    「吃完飯散散步有助消化,這可是常伯的致理名言呢!」莫憂還在回想,不禁會心一笑。

    「常伯夫婦真的對我們很好啊!」鐵衣若有所思的說著。

    「是啊!看到常伯,我就會想起爺爺…」莫憂低下頭眼眶又紅了「爺爺也是這樣對我好的。」

    「莫憂…」鐵衣擔心莫憂想起谷主又會傷心難過。

    莫憂抬頭看看鐵衣「你放心好了,我答應過爺爺不哭,我不會哭的。」說完,唇邊漾起一抹淒迷的笑,要淡忘傷痕是不容易的,更何況這傷割得太深了,鐵衣心有悽悽焉,和莫憂並肩走在這條長長的小路上,無盡延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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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「王子,我們已經查到了程鐵衣的行蹤了,不過…」雲影說話有所保留。

    「雲影,你應該清楚我的性格,有話直說。」耶律青龍就站在窗邊,簾子是放下的,由外頭透進絲絲的光亮映照在他的面具上,泛起點點冰冷。

    「是,程鐵衣目前停留在杭州城南的一座農舍內,而在他身旁還有一位姑娘,他們倆兒狀似親密…」雲影說未說完,只聽得一聲巨響,雲影不用抬頭也知位在耶律青龍最近的那張茶几已然支離破碎,靜靜散落一地。

    「說下去。」耶律青龍語帶危險的說。

    「據聞那位姑娘是江湖人稱笑面怪醫的孫女兒君莫憂,在程鐵衣出走不久後,遭人襲擊跌落山谷,被他們祖孫倆人救了,爾後谷中發生巨變,程鐵衣便帶著君莫憂逃出來。」雲影平實的說著,絲毫不為耶律青龍的怒氣給嚇倒。

    「是那幫人馬襲擊程鐵衣的。」耶律青龍繼續提出疑問。

    「關於這點,微臣當未查出。」雲影已有了心裡準備承受接下來的一切。

    「那還不快去查。」耶律青龍的怒氣已瀕臨爆破邊緣,雲影沒回應一聲便轉身走了出去。

    「程-鐵-衣」耶律青龍咬牙一字一字唸著這個名字,這個佔據他妻子整個心房的名字,接著便回身走出這書房大步邁向後宮,一路鳥語花香,也讓耶律青龍緊繃的情緒得到舒緩,抬頭一望,只見他那可人的妻子正坐在鞦韆上,天鳳來到女真也有段日子了,但她不是待在後宮不出來,就是坐在花園的鞦韆上發呆,這一切都是因為程鐵衣,天鳳聽到身後的腳步聲,開言道「月奴,我不是說了,妳不用服侍我,我想一個人靜一靜。」腳步聲依舊沒停止,天鳳越覺奇怪,一回頭又見到了那個面具,嚇得從鞦韆上摔了下來,耶律青龍眼明手快,搶先一步接住了天鳳那柔軟的身軀,天鳳被耶律青龍一抱,頓時一片嫣紅染上了嬌顏「你,你快放開我啊!」

    「如果我放開了,妳就會跌到地上的。」耶律青龍輕聲道。

    「我自己會站起來,你快放開我啊!」天鳳不停捶打耶律青龍的胸膛,但他仍不為所動。

    耶律青龍緩緩放下天鳳,眼中有一抹受傷「難道妳就這麼討厭我嗎?」耶律青龍旋即轉過身去,不願讓天鳳看見自己模樣。

    「我…」天鳳一聽到耶律青龍的話,頓時不知該做何反應,過了一會兒「我並不討厭你,只是…」看著耶律青龍挺拔的背影,天鳳思緒又飄遠了。

    「只是什麼?」耶律青龍想知道在天鳳心裡自己的地位究竟如何。

    「我可以將你當成朋友,但卻不能…」天鳳為難的開不了口。

    「不能將我當成丈夫,對吧!」耶律青龍接續了天鳳未說完的話,心痛的感覺劇增,但不能讓天鳳一直痴等下去「我知道妳心裡一直有著一個人,而那個人叫程鐵衣。」天鳳聽到鐵衣的名字,剎時愣住了「你怎會知道的?」有多個問號浮現,耶律青龍看著她的樣子「別管我為何知道,我要告訴妳的是,程鐵衣已完全將你忘記了,現在正和另一位姑娘雙宿雙飛呢!」

    耶律青龍的話有如一枝重槌,重重打在天鳳的心坎上「不會的,不會的,你騙我,這不可能,鐵衣只愛我一個人。」天鳳無法控制的捶打著耶律青龍,瞬時天鳳臉色一變「我的頭,我的頭好痛啊!」天鳳痛苦的倒在耶律青龍的懷裡,淚流不止。

    「月奴,快傳御醫,快!」急忙招喚月奴延請大夫,見著天鳳疼痛不堪的模樣,耶律青龍的心像要撕裂了一般,早知也別將這未經証實的事兒告訴她“天鳳,妳千萬別有事啊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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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杭州城外的道路上,一輛馬車朝這兒奔馳而來,天色已晚但仍可見後方揚起一片風沙,馬兒踏著答答馬蹄,在城門前停了下來,等待入城。

    「噓?請各位大哥通融,讓我們一行人進城。」馬車上的男子朗聲道,也對著守城的士兵拱了拱手

    「這…」士兵斜眼看著馬車上的人,一言不發。

    男子下車由懷裡掏出一個荷包塞進士兵手裡「請兵大哥幫幫忙吧!」

    見錢眼開的士兵馬上變了一付嘴臉,笑著迎接「當然,出門在外相互幫助是應該的。」說完轉身對著城樓上的人揮一揮手,咿咿呀呀的城門緩緩開啟,男子見著謝過該士兵後跳上馬車「駕?」揮動手中的鞭子策馬一路揚長而去。
 
     在夜裡的街道上冷冷清清,家家戶戶門窗緊閉,本該熱鬧的杭州城怎會變成如此,一路走來還找不著可以停歇的落腳處,只見前方不遠有間客棧快要關門了,趕緊驅馬前進啊!

    「這位小哥,請慢點兒關門啊!」車上的男子跳下來,一個箭步衝上去抵住正要閤上的門。

    「請問有什麼事嗎?別擔誤我關門啊!」店小二正打著哈欠呢!

    「我們是從京城來的,到這兒為時已晚,卻找不著店家,請問是否還有空房可讓我們住?」

    一聽生意上門,小二連忙將大門打開迎接貴客啊!「來來來,裡邊兒請。」小二招來一名奴僕把馬車拉到後院去,從車上下來二位娉婷的女孩,加上之前的男子和一名老者共四人,就走進客棧的大堂,小二殷切的招呼「請問客倌要些什麼呢?」

    「我們要兩間上房,其它就不需要了,可否請小二哥儘快帶路呢!」清脆的聲音,聽得小二人都傻了,在一旁的老者見著推了推他,他這才回過神來「各位請跟我來。」一行人就走上樓去休息,月明星稀,今晚的月色真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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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幽美冰清的小湖泊,四野是深淺濃淡的綠意,野樹叢的影子倒映湖中,月光輕灑湖面,銀波盪漾,真是美,美得宛若不染人間煙火,無一絲匠氣,一陣飄逸的笛聲響起,一個美妙的身影映落在水中。

    「莫憂,怎麼到這兒來呢?」鐵衣一步步踩著地面的落葉而來。

    莫憂應聲放下笛子回頭「沒什麼,只是想到處走走,你怎麼也來了?」

    「吃過飯後,妳就不見影兒了,我擔心…」鐵衣的話說一半就被常嫂給打斷了「他擔心妳被人給拐跑了?」莫憂聞言輕笑,鐵衣也緊張的想開口解釋「常嫂,我是擔心莫憂的安全啊!」

    常嫂看著鐵衣一付被欺負的模樣,也忍俊不住開懷大笑「我是逗你的,你們小倆口在這兒慢慢談情說愛吧!我要回去找我那個死老頭啦!哈哈哈?」說著就回農舍了,途中還不時對鐵衣投以激勵的神情,讓鐵衣真是哭笑不得,又不知該從何說起,莫憂看著常嫂遠去的背影,嘆了一口氣「哎?常伯和常嫂都是熱情的人,對於他們的作為你別介意。」莫憂打破沈默。

    「啊?!」鐵衣對於莫憂的話語驚嚇了,也為莫憂的善解人意感到窩心「沒什麼的,我只怕妳會不高興呢!」 鐵衣看著莫憂不開心的模樣,以為她是介意常嫂的話。

    莫憂低下頭來喃喃的說著「我怎會不高興呢!」

    「莫憂,妳說什麼?」鐵衣沒聽清楚莫憂的話。

    「沒什麼,我只想在這兒好好的吹笛。」說完便拿起笛子吹奏出哀怨的樂曲,鐵衣聽在耳裡,疼在心裡,記得在谷中莫憂的笛聲是多麼開心快樂啊!但自從谷主過世之後,莫憂所吹奏的樂曲總是如此悲涼,此時鐵衣也只能默默站在莫憂的身後為她擋風遮雨?

第十章--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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