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子 (hsiazi33@kimo.com.tw)
第二十五章
流光如梭，秋暮送愁。毫無頭緒尋了兩天，卻全然無獲，飛雲身心俱疲，獨自倚窗望天，夜色淒然，望無星斗，就連月亮也不肯露臉•••。
房內的桌上放著小歡帶回來連嬋失手掉落的包裹，裡頭有一條圍巾和一條小手絹，緊緊相依包裹，然而此刻，圍巾的主人惶急不安，手絹的主人下落不明。
門外廊道上傳來細碎腳步聲，冰兒手上端了個托盤出現房門口，見門未掩上，仍輕輕叩門才進入。
「宮大哥！我吩咐廚房做了點心，你多少吃一點。」冰兒將托盤裡的食物放置桌上。
「我不餓！」飛雲仍自望著窗外。
「你一天都沒吃東西，怎會不餓。」冰兒擔憂的望著飛雲，這兩天來飛雲吃的少又睡不好。
「謝謝妳！我吃不下。」飛雲緩緩回首。
「宮大哥。」望著飛雲憔悴的臉，黯淡無神的雙眼，冰兒整顆心都揪起。
「妳走吧！我想一個人靜一靜。」飛雲再度望向窗外淒清的夜色。
「我…」冰兒欲言，卻在見到飛雲漠然的眼神後，黯然退出房間。
“嬋兒！妳究竟在哪裡？”這話，飛雲在心中問過無數次，他從來沒這麼惶恐不安過，他究竟為連嬋帶來什麼樣的災難，為什麼柳仲齊不針對他，而是折磨他心之所繫。
「•••只怕以後你受誰的情感羈絆了，我倒要看能怎麼瀟灑！」腦海中突然閃掠過豪姬笑嗔的話語，飛雲自嘲的：「豪姬！妳真是知己。」嘴角隨即揚起一抹苦笑。
記得昔日豪姬表明願隨他四海漂泊，他拒絕了豪姬，他就怕牽扯，怕那份沉重的負擔，怕自己給不起，更怕得到了卻又失去，他想獨自一人浪跡天涯，卻放不下那樣無微不至照顧他的連嬋，他終於肯面對自己的感情，也明白連嬋早已深深嵌入他心底，他能給連嬋的，是一份真誠，是生死護衛，現在他竟做不到後者，他空有一身好功夫，此時卻全無用武之地。
「飛雲！別去太久，嬋兒的身體才剛康復，不能太勞累，你自己也要多注意，刀劍雖未分高低，江湖虛名依舊在，凡事要小心，•••我知道！爹你多保重，•••爹你別擔心，我們會處處謹慎，•••好！有嬋兒在你身邊，我多少能放心。•••李叔姜叔，爹就勞你們多費心了，•••少夫人妳放心，我們會照顧好老爺，•••少爺，少夫人，你們要多珍重•••。」當日臨行前，宮新程的叮嚀，忠心耿耿的李八斗與姜武關心的話語猶然在耳。
「爹！嬋兒！」濃濃稠稠的思緒佔據飛雲全心，飛雲開始悔於自己的多事，忽地！天空一道電光閃現，轟隆！震耳雷響接著傳開，嘩嘩！滂沱大雨傾洩而下，天地頃刻間變色，飛雲舉目望去，雙眉揪沉，催心的雷聲打散他千頭萬緒，繁重的驟雨更添他煩躁不去。
••••••
小屋外昏天暗地，雷雨交加，屋內只有微弱的火光隨風搖曳，忽明忽幽，映照遲睡的失意人。
柳仲齊心緒飄浮，手裡一根枯樹枝，無精打采的撥弄著燃燒中的柴火，腦海中縈繞著與連嬋稍早的談話•••。
「誰阻了我的路，我便與誰過不去！」
「我們的行程早定，若不是你硬將我擄來，今天飛雲便要帶我離開這城鎮了。」
「你們走，凌姑娘也會跟著走。」柳仲齊到底是說出了原因，連嬋卻搖頭苦笑。
「為什麼你還是這麼認為，這根本不可能。」
「我不能冒險。」
「你太武斷了！」
「我不會放過任何可能。」
「你這麼做又能改變什麼？」連嬋提出質疑。
「她不走就還有機會。」柳仲齊很堅持。
「錯了！」連嬋搖頭不認同的：「你已經陷她於不義，她會怎麼想你，不要再欺騙自己了，你現在送我回去還來得及。」
「她會！她會明白我的用心。」柳仲齊相信他與冰兒仍有緣份。
「有些錯若不即時悔改，就怕再也沒有機會了。」連嬋好言提醒。
「妳不用再說了，我不會放妳走。」柳仲齊其實已有些動搖，卻仍不想放手。
「那就隨你。」執情向來最易困守，連嬋深明這層道理，遂不在費言，中斷了對話。
•••棲在稻草堆上的連嬋才剛入睡，睡的極不安穩，甚至還微微發顫，屋外的風明顯增大，又下著傾盆大雨，濕氣加上冷風，莫怪連嬋捱不住。
柳仲齊凝眉望去，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憐惜，他丟下手中枯枝，起身緩緩走近連嬋，著手脫下身上外衣輕輕披蓋在連嬋身上，「飛雲！」連嬋突然傳出喚聲，柳仲齊受驚嚇的跳開，猛的轉頭往屋外瞧，外頭除了風雨，再沒其他，一回首，只見連嬋瑟縮了下身子，兀自不穩的睡著，不禁氣惱喃道：「連作夢都夢到他，都已經自顧不暇了，還時刻掛念著他，宮飛雲他到底有什麼好。」
只不過是個綠林匪首之子，憑藉一身卓越武功震人，要論家世，他柳仲齊不比宮飛雲清白高尚嗎？要比人品，宮飛雲確實出眾，但終究是個有殘缺之人，他柳仲齊就算不夠英俊瀟灑，卻也是風度翩翩，豈有不如之理，為什麼冰兒喜歡宮飛雲？為什麼冰兒眼裡沒有他？柳仲齊心中氣憤難平，抑鬱難舒，他不知道宮飛雲有什麼過人之處，但卻清楚他夠幸運的擁有個好妻子，柳仲齊深深望著連嬋，今夜，他又不能成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