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秋扣

海膽五號

Summary: 天之痕外傳


《宇文篇》

三月,春風過處,楊花飄濛。然,青山高峰依舊白雪皚皚,孤客心懷,一時添了幾分寒意。

這樣的景色確實令人善感,但這位孤客同時也在想著另一件事…

「悅來客棧,住宿十文錢…」他剛才問過店裡的老闆,身上卻只有八文錢,這下子沒有地方打尖過夜,原本雲遊的雅致不禁冷了一節。

「大哥哥,你是旅遊的人嗎?」一名騎竹馬的小男孩看他失望的走出店,便很好奇的問他。

「是啊。」

「我們這裡一出關就是絲路,每天都看得到大哥哥你這樣的旅人。啊…」那小男孩注意到了什麼?「大哥哥怎麼兩隻眼睛的顏色不一樣,好好玩喔!」

宇文拓笑了,「你不害怕嗎?」男孩拍胸,「才不呢!這裡每天都看得到眼睛顏色不一樣的人,有什麼好怕的呀!不過,我沒看過兩隻眼睛顏色不同的,好特別喔,只差有點怪怪的,嘻嘻∼」

「嗯,我有的時候也會覺得自己怪怪的。」宇文拓對小孩子說的話感到天真,便也隨口跟他一道童言童語。「對了,你們這裡除了一家悅來客棧,還有沒有其他…比較便宜的店?」

「大哥哥啊∼!」他搖搖頭。「其他的店都住是一夜就收一兩,除了悅來客棧,還有哪兒更便宜的店讓你去啊?」

「原來如此啊…」宇文拓臉上一熱,想想自己倒也真是窮得怪可憐的。

「不過,我知道還有另一個地方可以過夜喔!」

「喔?」

小男孩道:「山裡有間古剎,去跟老住持說一聲,就可以讓你住啦!如果你要去,我可以幫你帶路。」

宇文拓朝他指的方向放視而去,「山裡…?」眉頭微皺,心頭一顫,平素沉穩的他,忽時感到神迷意亂。

他似乎感應到什麼…彷彿有人在叫他。

「大哥哥,你要不要去啊?」

宇文拓嘴角微揚,「嗯,有勞小兄弟了。」去吧,去看看到底是誰在呼喚他。

《丹青篇》

山裡,綠林盎然,古剎若隱若現。正殿內,佛像肅然,香柱生煙,有位老和尚正在誦經。一名女子身邊繞著數名小童,站在門外靜靜候著,等和尚經唸到圓滿,這才蓮步微挪,進來禮佛。

「玉施主,來多久了?」

一名小女童爭著道:「丹青姊姊都來了一柱香的時間啦,不過她陪我們在外頭玩,等了不怕無聊。」年紀更小的男孩子躲在玉丹青的群擺後,看上去很害臊,道:「丹青姊姊說要來拿琵琶,我想聽姊姊彈的曲子。」老和尚道:「一個樂師手上怎能沒有樂器?我早已幫你們的姊姊修好琵琶了,在這兒等一下吧。」玉丹青頷首,柔道:「真是麻煩您了。」

老住持到後廂房,半晌,抱著一把圓盤直頂,四弦十二柱,側面鑲了『丹青』二字的漢琵琶回來,道:「玉施主的愛物已經修理好了,請過目。」玉丹青道:「師父能幫我修理,真是感激不盡。能否容我現在試彈一曲?」

「請便。」

眾人走到外頭的涼亭,玉丹青在石椅上坐下,小孩子們投以敬仰的眼光,見她將琵琶捧在懷裡,轉軸扣弦,發出錚錚聲響,妙然成曲,彷若被帶出生命,款款欲飛,凝空傳達。

但是,今日的手風猶見幽澀,音思飄邈,住持聽之,即問:「恕老納冒昧直說,玉施主今日似乎是興致缺缺,心不在焉。」

「丹青姊姊,老師父在說什麼啊?」小孩子追問起來。「是姊姊彈得不好的意思嗎?」

「這…嗯。」她停手,些許歉然。「對不起,姊姊今天不夠專心。」

住持道:「玉施主看樣子是別有所思,不知為了何事而困擾?」

玉丹青搖頭,「其實也沒什麼。只是…」朝遠方眺望而去,手中重撫曲調,道:「好像有誰在叫我…」

到底是誰…?

《邂逅篇》

「小兄弟,你這樣跑來山裡,家人不會擔心嗎?」宇文拓隨著小孩,信步走著。

「才不會咧∼也只有山裡比較好玩啊!現在上去了,我的朋友們一定早就在那裡等著了!我跟他們說好要抓蚱蜢玩呢!」

山路間說著談著,過不久已看見古剎在前方,一股玄異的吸引力彷如攝住宇文拓的魂魄,叫他繼續往前走,叫他過去…

他身上背的伏羲琴與煉妖壺,也見金色螢光閃爍多時,宇文拓臉上猶見笑意,心中一片雪亮,想道:「看來你們也感覺到了,在這裡,有另一樣上古神器與我們互起共鳴…」但會是哪一樣?

嗯…琵琶聲?是從古剎那兒傳來的。

小男童高興道:「聽,是丹青姊姊在彈曲子!」

「丹青姊姊?」

「她可是我們城內最棒最出名的樂師。大哥哥,你聽,姊姊彈的這首曲子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呢?」

「這首曲子叫『陽春白雪』。」他以前聽隋煬帝的樂師彈過,但彼時所聽竟遠不及今日之音,不由得感到訝異。他們越接近古剎,曲調也越清晰,『陽春』一段春意融融,和風滌蕩,『白雪』一段則凜然清潔,雪竹琳琅,直沁腑肺﹔整曲傳入寺院梵鐘,繚繞不去,嫋嫋絕響,譜成天籟。

宇文拓聆聽著,心上如感清泉流過,昔日頻繁混亂,沾滿血污的回憶一時亦給洗淨。

他們來到廟寺,穿過圓門,見撫音女子就在涼亭處。

「丹青姊姊!」小男孩跑上前抱住她。

她…就是她嗎?

宇文拓怔怔站著,些許呆然…眼前這名女子雖非天下絕色,卻也是幽芳獨秀,眉宇之間更是透著一股深不可測的氣質,令人不禁屏息觀瞻。

沒錯,是她,引起共鳴的人是她–─東皇鐘!

「這位公子包袱繫身,風塵僕僕,是從客鄉來的知音雅客麼?」她明眸微眨,朝他莞爾一笑,若有所思。

你…是你嗎?雖然她也感應到伏羲琴、煉妖壺的存在,但眼前這位獨臂男子,靈氣更為強烈,與她心犀相通,互相召喚。

沒錯,是你,引起共鳴的人是你–─崑崙鏡!

兩人目光交會,笑意微露,隨著一陣暖風拂過衫衣,寫出另一段新的故事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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