情天之外

夏子 (hsiazi33@kimo.com.tw)


第十章

 烏雲擾月,去了半邊,清風拂過,樹影幢幢。

 由遠而近,不時傳來幾聲野狗的吠叫,像遭到驚嚇,硬是讓這肅靜夜裡的小巷道無端添了份詭異,方才更夫已敲過二更天。

 隨著一聲低吠,北邊小巷赫然竄出一黑色人影,急速奔往南邊方向,南邊巷尾是這鎮上除了凌風山莊外,另一大戶柳家的後院,黑衣人速行至此一提氣,猛的躍上牆頭,凝氣續上一個飛身,人已平穩踩上屋頂,他小心翼翼踏行於屋瓦上,緩步移去,前院已近在咫尺,他四下張望,確定無人後輕巧快速縱身躍下前院。

 夜深了,宅院每間房門緊閉,裡頭漆黑闃然,黑衣人摸索前進,主房就在眼前,他往裡一探,榻上被褥整齊,沒人?這麼晚上哪兒?雖心生懷疑,卻毫不猶豫閃進房。一陣翻箱倒櫃,銀兩他不取,珠寶他也不偷,翻來找去顯然沒他要的,他有些氣餒皺了下眉,將物品都歸了位,小心謹慎地打開房門閃出,正欲轉身離去,眼角突地掃到一絲微光,順著微光,他輕手躡足往前移步。

  是間書房,牆上掛滿古字書畫,他沒留意字畫,單對裡頭的人感興趣,那老者背著他躬著身,是拈香?有些淡淡檀香飄了出,在書房中供神佛?這事奇?當他正納悶時,老者轉了身,柳應天!柳家的主子,他一臉愀色、腳步沉重地往一旁椅子移去,當他挪開身子的剎那!黑衣人的眼神僵住了!輕煙裊繞的書案上,有道綠色光芒綻了開,其光耀眼異常,黑衣人凝著案上奇物,眼中射出的怒火幾可穿窗,他雙手握成拳狀,在最後關頭忍住了那股激氣,隨即同來時般,迅速翻牆而出,黑色身形急速隱沒暗夜街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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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今兒個天朗氣清,合適眺青山,合適探碧水,又或者該賞花。

 賞花是今日的行程,然而此刻,連嬋處於亭內獨品早茶,飛雲則在晨曦下•••。

 「不對!練劍最忌心浮氣躁,妳出手太急會傷了自己,休息一下吧!」

 「我知道了!我不急!宮大哥!再練一會好不好?」

 「好吧!那重頭再來!」飛雲不解,冰兒有些心不在焉,她不想習劍法的嗎?

 「嗯!」冰兒有些心虛躲過飛雲的視線,飛雲雖細心指解習劍要訣,可她卻一心二用,漏了竅招式自然不成套。

 再次揮劍,冰兒不敢造次,依著飛雲指示,身形走位半點不含糊,飛雲總算露出笑容。

 昨日凌凡說了,冰兒想請他指點劍法,凌凡一在表示歉意,他只當是客氣,不過舉手之勞,不礙事,反倒是嬋兒的反應有些奇,自客棧那天起,嬋兒就有些怪異,他該不是錯過什麼事兒吧?詢她!也就那句老話:“你多心了!”叫他更瞎疑猜,本是來探山水,與凌凡不過萍水相逢,僅為不負瀟灑不違緣,或多或少也衝著凌凡一聲大哥,便領著嬋兒入凌風山莊,現下竟教起這莊裡小姐的劍法來著,這事豈是一個緣字可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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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「小歡姑娘!妳家小姐很喜歡耍劍?」連嬋隻手輕觸置於桌上的笛子,雙眼定向飛雲與冰兒,邊有意無意地詢著一旁侍茶的小歡。

 「是呀!小姐很喜歡!」小歡一面回應一面將茶斟入杯裡,隨即擱下茶壺續道:「連姑娘!您直接叫小歡行了,這麼客氣,小歡不敢當。」她一個ㄚ鬟的,可從沒人這麼喊她過,聽連嬋這麼喚自己,怪彆扭。

 連嬋微笑頷首,端起茶杯啜了口茶,又問:「聽妳家少爺說,她就要嫁了。」

 「小姐不想的!可是莊主執意要這麼做。」小歡的心,顯然是向著冰兒。

 「哦?那公子人品不好?」這倒挑起連嬋的好奇心。

 「不是,要說人品嘛!其實不差,家世也不錯,只不過--人不討喜。」小歡說著自個兒對柳仲齊的感覺。

 「不討喜?凌姑娘不喜歡他?」這讓連嬋困惑。

 「是呀!好悶的一個人!小姐討厭他。」小歡想著那天冰兒與柳仲齊的對話,自作聰明的認為,冰兒當是討厭柳仲齊。

 「哦?那她有喜歡的人嗎?」連嬋絕不是想探人隱私,只是順口問問。

 「有!啊!」小歡一時口快,忙不迭止住差點脫口而出的話:「沒有!我也不知道啦!連姑娘您坐會,我再去添茶水。」神色慌張的小歡,讓連嬋不由得心生懷疑。

 「好,謝謝妳!」小歡走後,連嬋的眼神再次飄向飛雲與冰兒,不知怎麼地,她心裡有些紛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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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「宮大哥!這樣對嗎?」一個優美的迴身收勢,冰兒開心地問著飛雲。

 「嗯!很好!今天到此為止,練劍得持恆,切勿操之過急。」

 「我知道!宮大哥!都聽你的。」冰兒有心。

 「凌姑娘!妳資質聰敏,悟性又高,若有心潛練,即便沒人協助,照樣悟出道理。」飛雲沒意會。

 「宮大哥!你真這麼認為?」聽的出飛雲句句由衷,冰兒卻半喜半憂。

 「我一向不說假話!」飛雲語氣多豪情。

 冰兒沒搭話,卻瞥了一眼亭裡的連嬋才道:「宮大哥!不耽誤你時間,明晨冰兒等你!」冰兒擅自替飛雲定下明日之約,未等飛雲應允,即匆匆提步離開。

 「凌姑娘!」飛雲不是想拒絕,而是覺察冰兒有異樣。

 聽見喚聲,冰兒止步,心道:“為什麼老加個姑娘的?多生疏!”隨即嫣然回首:「我叫凌冰兒!冰兒!」語罷,轉身入迴廊。

 飛雲望著冰兒隱身方向,心想著,凌家人對他,哪像是萍水相逢?凌叔似故人親,凌凡有手足情,那凌冰兒該是--妹妹,這樣--可以!直呼其名,親切。

 親切?連嬋可不!這句話她記得,那次飛雲不給吹笛,她駁了飛雲轉身要走,飛雲喊住她:「連姑娘!」什麼?有沒有搞錯!她是他的妻子,這麼喚她,要計較!當下她想也沒想回首道:「我叫連嬋!嬋兒!」那是第一次瞧見飛雲發愣的模樣,心暖了。冰兒想些什麼呢?瞧那嬌俏的笑臉,她不明白?只覺得,她不喜歡冰兒瞵著飛雲的樣子,是在意?不清楚?回想那三年時光,飛雲不願面對報恩的自己,不是報恩!該不是!飛雲認定是,所以終日留連醉月樓,那裡自在、快樂,那兒有豪姬姑娘!他們無所不談。

 「豪姬姑娘!」思起豪姬,連嬋眼裡悄上一抹憂憐,喃喃道:「她現在可好?」。

 

第十一章--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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