情天之外

夏子 (hsiazi33@kimo.com.tw)


第十一章

「嬋兒!想什麼?」飛雲就著亭裡的椅子坐下,喚著有些閃神的連嬋。

「想豪姬姑娘!」連嬋隻手托著下巴,抬眼望飛雲,話裡有淡淡感傷。

「哦?」飛雲有些錯愕,方自冰兒給他的驚訝中回過神,眼前的連嬋又補了他一個。

「不知道豪姬姑娘可好?」連嬋續道。

「豪姬?她一向豁達開朗,任何事都能自主,怎會不好。」飛雲微笑,伸手端起杯茶來,豪姬在他心中,就是這麼個令人寬心的印象。

「不!我不這麼認為,豪姬姑娘有些事還是放不下,也身不由己,我心裡清楚豪姬姑娘對你的感情。」飛雲同豪姬道別那天,連嬋沒跟去,她覺得該讓飛雲與豪姬單獨話別,同是女人,她了解那份難以割捨、不能忘懷的刻骨柔情,她,心疼豪姬。

「嬋兒!」飛雲訝然!險些被正往下嚥的那口茶嗆著,連嬋是怎麼了,無端提起這事。

連嬋不覺,自顧自又道:「豪姬姑娘曾跟我說過,你就像顆石頭般,抱在懷裡怎麼也暖不了,這話一點也沒錯。」連嬋的語氣有一絲責怪飛雲的意味。

「她真這麼說?」飛雲放下茶杯,石頭?豪姬是這麼形容他。

「明天還教凌姑娘嗎?」飛雲腦裡還縈繞著石頭二字,連嬋卻突然岔入這樣一句不相干的話。

「凌姑娘!」飛雲的思緒讓連嬋給攪亂了。

「嗯!」連嬋望著飛雲,等著飛雲回她話,對冰兒的感覺一時也說不上來,只覺得冰兒對她淡漠,對飛雲卻不然,方才冰兒練劍時,更為明顯,飛雲沒察覺嗎?對感情的事,飛雲一向內斂,即使她是飛雲的妻子,也無法了解飛雲的內心世界,飛雲還是沒對她敞開心胸,飛雲不說,她就不問,她相信遲早有一天,飛雲與她之間不會再有心距。

"連嬋她在意!"飛雲驚然發現,連嬋一會兒談豪姬,一下轉到凌冰兒,這不是平時的連嬋。連嬋不是善妒的女子,這是第一次,他細心察覺到連嬋明顯的醋意,一直以來,他沒對連嬋明確表示過什麼,他總以為,有些話不用明說,連嬋她會懂,這樣看來,或許不然,這個發現讓飛雲心生暖意,他微笑起身道:「我們走吧!」

「去哪兒?」連嬋昂首,睜著瑩瑩雙眸。

「賞蓮。」飛雲伸出手。

「好!」連嬋將自己的手交到飛雲手裡,臉上同時綻開一朵迷人的笑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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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凡兒!你看仔細了嗎?」

「爹!錯不了。」

「柳?子媃未能完成的字--是柳!」想起愛妻,凌青風仍難掩傷痛,臉罩悽色。

「是他!」凌凡點頭。

凌青風緩了緩情緒道:「柳應天也算是鎮上大善人之一,造橋鋪路、出錢出力,缺不了他,平日雖與他沒往來,總也見過幾回,話少,不耍派頭,對人和善--真是他?」

「算算日子,真相在這幾天就可大白。」凌凡眼裡喜恨交織。

凌青風望著飛雲與連嬋隱身的方向道:「事實如此!也不能這時動手!」

「我知道!宮大哥他們只是路過這裡,幾天就離開,到時咱們再動手。」凌凡嘴裡說著,心起了遺憾。宮飛雲!一個豪氣萬千的獨臂刀客,握著一把不沾血的刀,他有幸結識一位真英豪,卻無緣話天地,他,凌凡,十四歲那年後,便與隨心所欲絕緣。

「嗯!這麼久都等了,不急這一時!」凌青風頷首,沒察覺凌凡的失落,隨即又道:「冰兒怎會要飛雲教她劍法?再怎麼說,飛雲也算是客。」

「爹!冰兒只是崇拜宮大哥的劍法。」這話,凌凡說的心虛。

「是嗎?飛雲怎麼說。」凌青風有些懷疑。

「宮大哥說,無妨!」

「那是客氣話,冰兒太不懂事了,你這做哥哥的也該說說她,多少要顧顧連姑娘的感覺。」凌青風還是覺得不妥。

「連姑娘倒沒說什麼。」這是實話,至少當時連嬋沒反對,談到冰兒,凌凡急忙道:「爹!後天柳家就來下聘了,這事?」

「唉!打冰兒十八歲起,我便急著想把她嫁出去,為的,也就是不叫她淌進來,想不到,卻將她送入仇人手中,老天可真會開玩笑。」凌青風感嘆,蒼天捉弄人,自凌凡懷疑是柳應天那刻起,這事便纏繞心頭不去。

「爹!您要如何退掉這門親事!」凌凡問。

「怎麼退?總得想法子。」凌青風有些氣自己,續道:「冤有頭債有主,過不及子孫,生路可給柳仲齊留下,但要結親家,妄想!」

「冰兒本就不贊同這婚事,何不讓冰兒自己退掉。」凌凡想了想,有了初步計劃。

「自己退掉?你有主意?」凌青風眼睛一亮。

凌凡點頭道:「既然以武定親,那就再來一次以武退親。」

「以武退親?」凌青風不解。

「嗯!爹!這事我來處理。」

「好!就交給你!」眼見凌凡胸有成竹樣,凌青風點頭同意,卻又不忘殷囑道:「你要記住!規矩是咱們定的,在這節骨眼上,要退!也要合情合理,得讓人心服口服,最重要的,不能打草驚蛇。」

「我知道!我會!」凌凡信心十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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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晚時分,飛雲憑窗而坐,手裡執著酒壺,眼神微醺,臉色泛紅,秋風順著半開的窗子拂了進來,飄起案上白紙輕揚,連嬋急忙伸手攔住。聞聲,飛雲回首,只見連嬋伏案振筆急書,他帶著酒意問道:「嬋兒!寫什麼?」

「信。」連嬋抬起頭兒,拋給飛雲一朵嬌笑。

「給爹嗎?」飛雲詢著,這一路,他們總不忘稍信向宮新程報平安。

「嗯!還有豪姬姑娘。」連嬋回道,笑容更甜濃。

「豪姬?」飛雲微微挑了下眉,深邃的雙眸忽地睜亮,緩緩起身,眼神飄出窗外。

「是呀!一封給爹,一封給豪姬姑娘。」望著飛雲酒意盎然的俊顏,連嬋心中蕩起一股柔情。

飛雲低首,望著手中酒壺,壺裡是酒,卻不是好酒,好酒就該由豪姬的巧手釀出,豪姬從沒隱藏過一片深情,可他明知還拒,欲走還留,捨不下!終得捨!他承載不住豪姬的濃情,豪姬怨他嗎?該怨!他欠她!這一輩子--都欠著豪姬一份摯情。

連嬋摺好信放入封袋,抬眼瞧著突地默然的飛雲,飛雲的眸底顯著歉意,是對豪姬姑娘嗎?連嬋起身挨近飛雲,伸手取走飛雲手中的酒壺,飛雲回眸凝著她,連嬋不發一語,柔柔偎入飛雲篤實厚重的胸膛,飛雲伸手摟住她,窗外--夜趨蒼茫。

 

第十二章--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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