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子 (hsiazi33@kimo.com.tw)
第十六章
清晨，曙光乍現，大地空寂，凌風山莊客房內，飛雲穿戴整齊閒適坐於桌旁，連嬋身穿鑲粉綠邊的白色長袍，有如水中精靈般，清新絕色，正俯首對著水盆擰著一條濕毛巾，她甩了甩殘留手上的水珠，回首朝飛雲嫣然走來。
「嬋兒！我自己能做的事，妳別搶著做。」飛雲接過連嬋遞來擰乾的毛巾，溫言道。
「譬如呢？」連嬋眨著眼問。
「譬如擦臉這種小事，我自己可以應付。」飛雲睇眼連嬋，笑應。
「我喜歡為你做任何事。」連嬋甜甜一笑，飛雲不禁疼惜的。
「別累著了，妳曾大病一場，身子並不硬朗。」
「我很好，沒你說的那麼嬌弱。」連嬋表面不甘示弱，心卻因著飛雲的話甜蜜滿溢。
「我說不過妳。」瞧著連嬋爭強的模樣，飛雲莞爾。
「那就依我吧！」連嬋盈笑於飛雲對面坐下，雙眼不自覺盯上飛雲，夫妻三年，飛雲從沒好好看過她，而她何曾仔仔細細瞧過飛雲。清晨的陽光由窗外透進，撲灑滿室生馨，晨曦雖耀眼，卻不及飛雲的俊朗容顏奪目，那驕傲的眼臉底下，其實蘊藏著一顆柔情化人的心，若不是深緣註定，她又如何能與這麼個豪放不羈、笑傲天地的男子結為夫妻，一生相繫。
「姑娘家這麼瞧著一個男人，不害臊啊！」瞥見連嬋痴望自己的模樣，飛雲忍不住調侃地。
「我•••」連嬋雙頰酡紅的垂下眼簾，羞赧的絞著雙手，再抬眼時，竟瞥見飛雲嘴角隱著笑意，這才知道飛雲有心捉弄，她起身行到飛雲背後，執起梳子梳著飛雲的髮，嬌羞回道：「瞧著自己的丈夫，為什麼要害臊。」
「哦？這麼久了還瞧不夠，難不成我變了個樣？」飛雲笑著，伸手往後一握，將連嬋拉到自己跟前。
連嬋就著椅子坐下，凝著飛雲早生的華髮，不由得想起昨日冰兒的話，頓時心頭又揪起那抹痛楚的記憶，她心疼憐惜道：「飛雲！悔嗎？」
「為什麼這麼問？」飛雲伸手輕柔地撥開連嬋飄落額畔的髮絲，連嬋深情的凝著飛雲。
「你想過，若你沒斷臂，要做什麼？」
「遨遊四海。」飛雲不假思索回道。
「一個人嗎？」連嬋很自然的詢著。
「兩個。」飛雲沒有隱瞞。
「兩個？」連嬋想到豪姬。
「志同道合！」飛雲睇眼連嬋，嘴角微揚。
「志同道合？」連嬋心道：“真是豪姬姑娘。”
「對！志同道合！與我一樣喜歡遊山玩水，能解我心，喜歡為我做任何事。」飛雲最後一句話伴著濃濃的笑意。
「呃！」連嬋臉上迅速泛上一抹嫣紅。
飛雲先是一笑，而後懷著歉意詢道：「嬋兒！妳呢？累妳三年，怨嗎？」
連嬋猛搖頭道：「我是你妻子！」
「妻子？一個殺我不成，便要自行了斷的妻子！」飛雲半玩笑的。
「飛雲！還惱？」連嬋認真沉然道。
「不！說了，是解，不說，是困，有些話我不說，妳懂嗎？」飛雲言語溫柔藏情，連嬋淺笑頷首，雙眸晶瑩閃亮。
「我懂！有件事要跟你提！」
「妳說！」
連嬋伸手撫上飛雲的斷臂，情深道：「忘了！忘了報恩！」
飛雲心無罣礙，握住連嬋的手：「早就忘了！」
「真的！」連嬋欣然的。
「不矇妳！」飛雲微笑。
「我信！」連嬋笑靨如花。
飛雲輕笑，手一使勁，連嬋順勢栽進他懷中，偎在飛雲懷裡，連嬋的笑容更為光粲。
飛雲擁著柔順的連嬋，想著方才的對話，愛在心底生根蔓延。連嬋凝著環住自己的手，多麼修長好看的手指，不禁動情伸手輕觸，那是飛雲僅剩的手，不論是吹笛，亦或是舞劍，飛雲都是卓絕超群的。連嬋憶起當初為飛雲取刀，乍聽出自李伯之口：「神刀已出，我家少主人將成為天下第一人了！」她不知道，她真的不知道，飛雲竟是武魔梅傲霜的唯一弟子，這才明白飛雲的犧牲有多麼無比，她能替飛雲吹笛，卻不能代他耍劍，而如今，她也同感驕傲的，飛雲終練成左手使五行神刀，能再吹笛•••。
「我的手寫了什麼嗎？」飛雲俯首，詢著思緒滿滿，望著自己左手出神的連嬋。
「沒有！」連嬋仰頭笑著掩過。
「那為什麼妳盯著他忽兒笑，忽兒皺眉頭？」飛雲邊說邊翻看自己的手。
「我哪有！」連嬋笑睨飛雲一眼，將飛雲的手按回自己肩上。
「喔！那肯定是我眼花了。」飛雲自嘲的，連嬋掩嘴一笑，忽地！一陣急促的叩門聲傳來，連嬋皺了下眉，極不情願挪開身子，望著連嬋微露稚氣的模樣，飛雲揚唇一笑道：「妳開？還是我開？」
「我去！」連嬋臉上一片紅霞，僅以微笑掩飾。
房門開啟，門外的人衝了進來，因為又快又急還險些撞倒連嬋，來人直往飛雲撲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