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子 (hsiazi33@kimo.com.tw)
第二十三章
白晝焚憂，長夜消極，兩個踉蹌身影，緩緩街頭顛行•••。
凌凡攙著飛雲才跨進凌風山莊，黯淡的月光下，一道焦盼的身影急迎上前。
「哥！宮大哥怎麼了？」冰兒一臉擔憂，快手攙住飛雲。
「喝多了，妳讓小歡去打盆水來。」
「好！我就去！」冰兒飛也似的奔去，凌凡將酒醉的飛雲攙扶進房•••。
「哥！水來了。」冰兒領著小歡急急進入，小歡將水盆擺上小茶几，著手擰著條濕毛巾。
「給我！」剛替飛雲蓋好棉被的凌凡轉身要接毛巾，冰兒快一步伸手攔過。
「哥！還是我來吧！你陪宮大哥忙了一天了，先去休息。」
「妳可以嗎？」凌凡不放心的望了眼榻上的飛雲，躊躇著。
「我行！」冰兒一笑。
「那好吧！」凌凡的確有些倦意，因他也陪飛雲喝了不少酒。
「快去啊！」凌凡雖然說好卻仍不離去，冰兒推著凌凡，又轉向小歡道：「小歡妳也下去。」
「喔！」小歡聽話的轉身要走，又回首本份說道：「那小姐妳要有事就喊我！」
「嗯！」冰兒朝兩人點頭。凌凡與小歡走後，冰兒趨近床帳靠著床沿坐下，輕輕以濕毛巾擦拭著飛雲的臉，望著以酒換醉帶愁入睡的飛雲，難掩心中情意的喃喃起。
「宮大哥！我知道你擔心連姐姐，我也是，可看你這樣，我的心好疼。」冰兒停下手，眼神哀愁：「我想叫自己不這麼喜歡你，可好難，在人前我可以裝做不在意，可是現在…我也很苦，你知道嗎？為什麼我不能喜歡你，為什麼！我不要當妹妹，我不要！」冰兒語切激越，連聲迭語，眼淚不聽使喚的滾落雙頰。
「嬋兒！」睡夢中的飛雲突然張口喊起連嬋來。
「宮大哥！」冰兒以為飛雲轉醒，驚慌的拭去臉上的淚珠。飛雲半睜開一雙醉眼，模糊中，竟將床邊的冰兒錯看成連嬋，伸手一把攬進懷裡。
「嬋兒•••」飛雲喃喃喚著，短暫的恍惚並沒讓飛雲清醒，反倒使他放心的陷入沉睡，靠在飛雲胸膛上的冰兒，又落下淚來。
•••旭日東昇，房內漸漸清晰見明，榻上傳來翻動的聲響擾了一室寧靜。
「水！」飛雲掙扎著起身，伏在案上休憩的冰兒猛的驚醒，慌忙倒了杯水往床邊跑去。
「水來了！」冰兒扶起飛雲，將水送入飛雲口中。
「冰兒！怎麼是妳！」飛雲喝了水後有些酒醒，他望了眼冰兒，吃力的撐直身子，眼神尋過房間每一處後急著問：「嬋兒呢？」
「連姐姐還沒有消息。」冰兒難掩失落，轉身將空杯子放回桌上。
「不！昨晚我見到嬋兒了。」飛雲掀被要下床，才剛起身，一陣頭暈難忍的，令他又重重坐下。
「宮大哥！你別急著起來。」冰兒趕往床邊攙住。
「嬋兒呢？」飛雲抓著冰兒的手又詢。
「那不是連姐姐，是我！」冰兒激動的掙開手，眼眶一紅，轉身跑出門去，飛雲楞楞的望著敞開的房門，半天說不出話來。
冰兒奔出房間，差點撞上迎面而來的凌凡。
「冰兒！妳怎麼了？」凌凡一臉詫異。
「沒事！」冰兒強忍住淚水。
「宮大哥醒了嗎？」
「嗯！我去吩咐廚房煮碗醒酒湯，我走了。」冰兒不讓凌凡多問，說完話便走，凌凡有些困惑的望了望冰兒疾步而行的背影，隨即走向飛雲房間。
冰兒在迴廊處停下了腳步，禁不住心裡難受不能平復的自問，難道在飛雲的心裡除了連嬋，就再無法揉進第二個人了嗎？她不想忍了，這一刻索性讓傷心的淚水盡情的宣洩。
迴廊的另一頭，凌青風悄然佇立，年輕人總以為可以隱瞞長輩一些事，尤其關於感情，而事實總不然，凌青風早已看出冰兒對飛雲的情意，不明說也是顧及冰兒面子，畢竟飛雲已有妻室，與連嬋郎才女貌，天造地設，夫妻相敬親愛，鶼鰈情深，堪稱世間佳偶，可眼見冰兒為情所苦，仍不免心疼，凌青風雙手負於後，搖頭一嘆轉身步離。
「宮大哥！好點了嗎？」凌凡一入房便關心詢上。
「我怎麼了！」飛雲手撫著發疼的頭。
「昨晚多喝了點酒。」
「是嗎？」飛雲頗為懊惱：「我怎麼喝醉了呢？我得去找嬋兒。」搖搖晃晃起身，凌凡急忙伸手扶了飛雲一把。
「宮大哥！我爹在柳家附近已經佈滿眼線，若有什麼風吹草動，他們會盡速回報。」
「嬋兒還等著我救她，我怎麼喝醉了，我…」飛雲為著自己醉酒一事深責不已。
「宮大哥！我想連姑娘暫時還不會有危險，你別擔心，冰兒去張羅吃的東西了，等你恢復精神後，我們再去找連姑娘。」眼前情況未明，凌凡也只能說些安慰的話。
飛雲感激的望了凌凡一眼，眼神隨即尋向門外：「冰兒她…昨夜是冰兒照顧我的嗎？」凌凡點頭。
「是冰兒…」飛雲低語，努力想拼湊昨夜的記憶。
••••••
晨霧輕漫偌大的竹林，渺茫中夾著絲絲涼意，小屋恰如汪洋一葉舟，立在荒僻虛無飄渺中。杵門佇立的柳仲齊，一臉的倦意顯示出昨夜並無好眠，屋內的材火在長時間的燃燒下早已化為一堆灰燼，連嬋在蟲鳴鳥叫聲中悠悠轉醒。
「妳醒了！」柳仲齊仍逕背對著連嬋。
「嗯！」整夜一直處於半睡半醒狀態下的連嬋顯得有些虛弱。
「在我還沒做出決定之前，妳最好保重妳自己，除非妳不想再見到宮飛雲。」柳仲齊緩緩轉身，由於背著光，看不清他臉上是何表情。
「你到底想怎麼樣！」連嬋撐起疲憊的身子憂急追問，她心裡記掛著的全是飛雲。
「到時候妳自然會知道。」
「是非曲直都站著個理字，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。」連嬋有些悵然於柳仲齊的冥頑不靈。
「我不會再擾妳，妳可以安心的待著。」柳仲齊沒回應連嬋，卻突然話鋒一轉，說出一句讓人寬心的保證。
連嬋訝然望著柳仲齊，心中鬆了口氣，眼神不再是防衛的生冷，轉化為一股同情的暖柔，柳仲齊到底是個明白人，全是一股腦兒氣悶著拗不過來。
柳仲齊避開連嬋的目光，怕自己會因為這樣的眼神心軟，連嬋是一個外表柔婉秀美，內心堅毅不屈，令人禁不住產生護憐的女子，但她偏偏是宮飛雲的妻子••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