雯雯
第十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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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血絲璧玉,蕭墜同綠;蟬月光盡,幽指秘徑;雪飄紅淚,萬道相匯;東南西北,無路可退。」松湛天口中喃喃唸著,又細細地思索著。
這是松湛天自恃優勢的泉源,是他花了這麼多的時間與精力終於得到的寶物。
那張敗破不堪的布裡,隱隱約約寫著這短短的二十八個字。
字跡比起圖畫來,要顯得清楚的多。或許是因為書寫之時,曾經做過什麼手腳吧!不過字跡還是有些地方模糊難辨,讓松湛天仔仔細細推敲了好一陣時間。
不用看,他早已能背誦出這些個字。但對於句中所指,卻是疑雲未解。
除了文字之外,布上還有些圖畫。可惜磨損的厲害,整塊圖案現在只看得出約略,線條簡單也增加了辨明的困難度。
血絲璧玉,乃是玉中至珍。
玉如其名。那綠玉之中,竟有血紅絲絲,另有一份動人心魄之美。
綠玉所呈現的光澤,晶瑩溫潤,深綠得勾人心思。
兩種絢爛的色彩交織成血絲璧玉,那是看一眼就讓人忘不了的。見過它之後,不管再見到什麼寶貴的珍珠瑪瑙,也不屑一顧。
雖然知道有這種稀世奇玉,但松湛天卻從未得見。
這種玉石,是可遇而不可求的。
傳說中,玉石在主人受傷之時,會吸納主人之血,將自己染成一片豔紅。於是主人得以延續生命,這是玉靈對主人的誠摯奉獻。
這玉靈必須是純淨無暇的,否則就沒有這樣的靈性。
強取豪奪來的玉石,也不會為主人染血。就是因為這樣,因此血絲璧玉通常是從小貼身近主的。
不過,就算真讓松湛天遇見了血絲璧玉,又該怎麼判定是否就是布中所指之玉?
思及此,松湛天不覺地嘆了口氣。真相究竟是什麼?
『已經走到這裡,絕無放棄之理!』松湛天思緒受阻,卻仍存希望。
松湛天續又說道:「『蕭墜同綠』又指什麼?『蕭』,是姓氏嗎?或是樂器?『墜』又是什麼?」
就字句上所寫,松湛天認為前兩句是指點「雪飄一色天」的工具。也就是說,必須要先找到前兩句話中的真正意思,才能夠繼續尋找「雪飄一色天」的秘密。
「若『蕭』說的是姓氏,姓蕭的人遍地皆是,誰才真正知道個中奧秘?若『蕭』是指樂器,蕭有千千萬萬,又該怎麼大海撈針?」越想疑問也就越多,要從中歸納個道理來,不知道還要多久?
忽得門外一聲:「稟莊主!」
松湛天俐落地將那塊布收進袖口,回道:「進來吧!」
「各幫各派人馬皆已於大廳等候,請莊主準備移駕。」一名小廝進門後,畢恭畢敬地對松湛天說明來意。
「告訴他們我就來。」松湛天眼中散出銳利的光芒,這是因預備戰鬥而生的。
與群眾戰鬥並不花力氣,與人性戰鬥才花力氣。
「恭迎盟主!」松湛天望了一眼,便覺厭煩。大廳之內,淨是前來附庸之輩。
這也難怪。短短幾月,松湛天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掃平舊勢力,目前已經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。
因此松湛天在武林之中也就有了「半邪狂松」的稱號。
「邪」字乃有雙重之意--松湛天以左手使劍,異於常人;行事自有其理,不與人同。
「半」字即是形容他雖是作風奇特,卻不欺天滅地,並非至邪。
他又自詡要一手遮天,從不掩飾想一統江湖之霸心。在別人眼裡看來,松湛天又怎麼不是個狂妄之人?
誰敢阻擋他腰間軟劍?誰敢過問他所下決定?誰敢滅他瘋狂氣焰?
他在武林掀起的風暴,好似要將武林中人連根拔起。
「各位不必拘禮,請坐。」松湛天面無表情。側臉看他,顯得有些冷冰。
「謝謝盟主。」熱情、宏亮的道謝聲四處迴盪著。
大廳之內,滿滿坐著的都是江湖上小有頭臉的人物,輩份、資歷比松湛天厚實的比比皆是。在廳外任候差遣的無名小輩更不知凡幾。
要想在武林裡有一席之地,輩份資歷並不是最重要的。
唯有以力以血立足江湖,否則將搖搖欲墜。
「讓我開門見山地說吧!此番請各位前來,主要是想聽聽你們對我的建言,不知在座諸位有何意見?」松湛天說話不熅不火,卻存有不可漠視的威嚴。
未及有人發言,一名老者在離門三尺外吵吵鬧鬧。
「不管,我要進去看看熱鬧!別拉住我!喂!叫你們別擋著我!」那老者披頭散髮,髮鬢皆已斑白,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衣塊遮蔽身體。
倏地那名老者竟從眾人之間飛向松湛天。
松湛天不料有此一招,左手已抽出腰間軟劍。
孰料那老者竟就硬生生地停了下來。他僅離松湛天半步之近,卻毫髮未傷。
松湛天暗中一駭,卻不動聲色。
「好劍!真是把好劍!」他自顧自地說話,口中古怪氣味卻直撲松湛天而來。
松湛天嫌惡地皺了皺眉。
『到底哪裡來的?』看他舉手投足、表情談吐,像是得了失心瘋似的,也不知究竟口中嚷嚷些什麼。
松湛天的配劍怎麼可能不是好劍?這還得說嗎?
「這可是春秋時代享譽盛名的名劍師歐冶子密不傳世之作啊!」松湛天想不到他一眼就看出了這把劍的來歷,心中又是一驚。
「哦?前輩果然眼利!」松湛天不敢輕敵,從未放鬆的身體更加緊繃。
「哈哈!那當然啦!歐冶子當時給越王冶煉了五把劍,分別是湛盧、純鉤、勝邪、魚腸、巨闕,個個皆是萬中之選、千古名劍。你這把劍雖不在那五劍之中,卻更勝一籌!」那老者得意道。
松湛天雖知此劍能劈石斷金,卻不知還有這來歷,不禁為他所說著了迷。
「今天真讓我大開眼界啦!借我看看!」老者一把搶過松湛天手中之劍,眼睛晶晶亮地仔細欣賞,像是見著了什麼傾國傾城的姑娘一樣,嘴角全笑開了。
「前輩!」那劍任他把玩,松湛天並不惱怒。
不知道為什麼,松湛天收起了對他的戒心。
「我小心點,我小心點喔!」老者童心未泯,對著松湛天喊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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