雯雯
第七章
狂雪難埋松綠,怒天不掩梅香。
經過羅玄半個月以來的調理醫療,雖然體內毒素未清,但梅絳雪已經可以自由行動無虞。
至於松湛天,仍持續追查著那件陰謀,不敢稍歇。
父親究竟下落何方?是生是死?究竟背後謀劃者是誰?為何要置松家至此?雪飄一色天在哪裡?裡頭究竟藏著什麼樣的秘密?
這些疑問存於松湛天之心,一日不解,他就一日不罷休。
壓力越大,松湛天就越有拼勁,那一雙銳利的眼神早已不言自明。
松湛天自從那日與梅絳雪一別之後,亦有半月未見。
這半個月來,松湛天做了很多事。
雩松山莊雖在小鎮之內,卻是武林重鎮,這應該歸功於前幾任莊主。
怕只怕沒有名氣,有了名氣又何必怕地方小不夠氣派?
松湛天重新整頓雩松山莊,建立屬於他自己的權威。
威無權不立,權無威不明,自古皆然。
僅僅半個月,松湛天已經在武林有了響噹噹的名聲,較諸前幾任莊主亦毫不遜色。
他靠的不是德治,而是集權。
權力鬥爭的過程必然腥風血雨。
沒有東西可以不努力獲得,權力也是一樣。
它是戰利品。只有戰鬥,才能得到。
為了捍衛權力,可以流血流汗全力以赴。
這樣得到的權力怎麼會不令人喜愛?還沒聽過哪個享受權力的人不喜歡它的。
什麼「溫良恭儉讓」、「以德服人」?在松湛天想來全是不值一顧!
這是個人吃人的世界,就連「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」的想法都嫌天真。
連日來的征戰,讓松湛天揚名立萬,連身邊的人也突然多了起來。
也對!有了權力還有什麼不能得到的?還有什麼不能隨心所欲的?
歸順的各門各派門匾上被換上了「雩松」,原來的名字從此消失江湖!
松湛天要將舊勢力連根拔起,否則他的新權威如何建立?
要能號令江湖,唯有破舊立新。
畢竟是自己打下的天下,松湛天望著雩松山莊的一切,心中有著無止盡的慾望。
權力的可怕在於它的無限大,你永遠不知道什麼時候追趕的上它。
身處權力海中,只有隨它沈浮,否則將被它百倍無情吞噬。
松湛天望著頭頂藍天,幾乎要被紛擾的江湖事淹沒。就在此時,他突然看見了梅絳雪的容顏。
『於情於理,我都應該去看看梅絳雪。』他心裡如此自我解釋道。
於是,松湛天暫時放下腦中的牽絆,步出雩松山莊。
現在的他,已經不是過去的少莊主,他踏出大門,立即有隨從跟上。
「退下,不必跟著我。」松湛天吩咐道。
他昂首闊步地走著,他以為這半個月來他沒想過她。
他錯了,越向前走一步,他越知道自己對她的擔憂。
似乎片刻也慢不得,松湛天把他對梅絳雪的關心延遲到今日才顯現。
仔細想想,這是一種孩子氣的表徵。
只有孩子才會把不想面對的事用盡方法逃避遞延。
松湛天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很想見到她,這念頭竟讓他無意識地健步如飛。
不過須臾,松湛天已然在客棧門口。
「松莊主,請進請進,請問用點什麼?」店小二見到松湛天,小跑步地迎來。
「不必,我來找人,羅大夫呢?」松湛天緩和自己的腳步,一字字道。
「羅大夫是嗎,我馬上去給您請來,松莊主稍待。」
不一會兒,羅玄已出現。
「爹!」松湛天正要向羅玄走去,突聞一年輕女聲出聲喊爹。那女子面容清秀,身旁伴著一名男子,看來十分相襯。
「玄霜!」羅玄見到女兒陳玄霜,自是歡喜。但她身旁卻有方兆南相伴,讓羅玄臉上不禁又是為難又是開心。
「松莊主,這是我女兒玄霜跟她的朋友方兆南。」羅玄介紹松湛天與陳玄霜、方兆南互相照面。
「幸會!在下是雩松山莊松湛天。」松湛天只是略盡禮貌,卻不禁給人一種高傲的感覺。
「原來閣下就是最近掀起武林風暴的松湛天松莊主,真是幸會幸會。」陳玄霜與方兆南異口同聲地回道。
松湛天只是微微一笑,並不回答,又旋向羅玄問道:「梅姑娘身體可好?」
「姊姊怎麼了?」陳玄霜一聽松湛天如此說道,不禁緊張地拉住方兆南的衣袖,心中頓時沒了主意。
「絳雪前陣子身體不適,經我救治,已經好了不少,只要再加調養便是。」羅玄稍加解釋道。
方兆南回道:「絳雪沒事就好,玄霜,不如我們去看看絳雪,如何?」
「不如這樣,如今已近正午時分,你們就先在這裡點幾樣小菜,我讓絳雪來這裡,大家一起吃飯聚聚熱鬧些。」
羅玄說道。
「這樣也好,爹,那你去請姊姊來,我們在這裡等她。」陳玄霜牽起方兆南的手,走往後面的空桌。
不久,梅絳雪與羅玄走了出來,氣色較諸那日好上千倍。
羅玄先告訴她妹妹陳玄霜與方兆南的出現,是為了要讓她心裡有所準備。看起來似乎有些用處,梅絳雪臉上沒有什麼表情,她正極力地表現自然些。
見到梅絳雪,陳玄霜跑了過去,開口迎道:「姊姊,好久不見啦!妳坐這裡陪陪我。」
「妹妹,我陪爹坐,妳陪兆南就行了。」梅絳雪沒想到,還是再見到了他。
「松莊主,謝謝你來看我。」梅絳雪望著松湛天,心裡卻想著方兆南。
『難道連躲還是躲不過嗎?』梅絳雪不禁氣餒地想道。
「梅姑娘,是我該謝謝妳。」松湛天並不清楚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什麼事情,但顯然梅絳雪因此而魂不守舍。
為什麼,她不敢看著方兆南?為什麼?
那男人的一顆火熱的心,被她的不安揪在半空中,回不去原來的位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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